过气游戏：我的第五人格在纪念碑谷吃鸡

惊人院第178号房的故事

作者：柠檬黄

阅读时间：7-8分钟

阅读姿势：玩游戏

我是绝地求生里的人工智能。

通俗来说，就是负责被玩家打死，给新手玩家增加成就感的机器人。如同往常一般，我服从控制台的指令出现在了指定地点，随即听到对面房子里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如果我是玩家，你就已经死了。”我叹了一口气，端起我的98K，瞄准了那个玩家的脚边。

虚晃一枪，被玩家发现，趴下，被玩家打死，成盒收工。流程就是这样的。

我在四倍镜中看到一个个子矮矮的女孩，她的样子跟我和我见过的玩家完全不同，身上没带任何武器与护具，只穿了一袭白裙，带了一个尖尖的白色帽子。

透过瞄准镜，我看到她慌张地四处张望，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还没搜到装备吗？”我自言自语着扣动扳机，打在了她脚边的地板上。她突然紧张地跑动起来，躲到了一面墙后。我端着枪，推门进入了房间。

砰！

门扉被她推动，重重地砸在我脸上，我捂着脸重新站起来，抬手推了一下门。

纹丝不动。

我愣了一下，然后把门拉开了。靠在门上的她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我干脆利落地把子弹上膛，用枪口对着她的后脑勺。

“我从没见过这种交互方式。”我说，“你不是玩家。”

她转过脸，柔顺的黑发间露出一张清纯可爱的面庞。

“别杀我，我没有恶意的。”她委屈地请求我。

杀人？我苦笑了一下，在这个游戏里我只有被人杀的命。

“告诉我你是谁，我就不杀你。”我说着，把枪稍微挪开了一点，示意她起身。

她也顺从地站了起来，理顺了一下凌乱的黑发。

“我叫艾达，从纪念碑谷来。”

从这个小岛诞生之初，我就已经呆在这里了，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纪念碑谷这个地方。

听完了艾达的描述，我觉得更加迷茫了。什么彩色的几何形建筑，什么视错觉，什么黑色的乌鸦人······我一律都没有听说过。

但我能确定一件事情：艾达来自另一个游戏。而且从她给我描述自己家乡时的那股情绪来看，她十分热爱自己的世界。

“既然你的世界这么好，那你来这个荒岛干什么？”我问她。

“为了找我的恩人。”

“谁？”

“纪念碑谷不是一直这么好的。”她说着，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我曾经偷走过纪念碑谷的宝物，让王国和子民们遭殃。他帮助我回到了纪念碑谷，归还了几何体。不然的话，纪念碑谷不会有今天的样子。”

“喔，那他还真是个好人。”我戏谑地笑了一下。

“可是他在拯救了山谷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我们等了他很久，他也没有回来，于是我就求我的法师送我离开山谷，去找他。”

“我懂了，你在找你的玩家。”我说。

“玩家？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不是这个······”

“玩家不是一个名字······”我说，“他是一个······嗯······能按照某种规则来改变世界的人。”

“那就是他！”艾达的眼里突然迸发出光芒，“他就是一直藏在那里，改变建筑形状，帮我归还几何体的！”

我点点头，终于明白了艾达的意思。

她想要找回当初帮助她的玩家，向他表示感谢，然而半瓶醋水平的法师却把她传送到了这里······

跟那个人还真是像啊。我心里想着，把98K紧紧攥在手里。

“你叫艾达是吧，”我说，“走吧，我带你去找他。”

“谢谢你！”艾达跟在我的身后，“你真是个好人，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愣了一下。

“我没有名字。”

每局游戏开始的时候我的名字都不一样，那只是为了让我看起来像一个真实玩家的伪装罢了。林林总总的名字中，没有一个真的属于我这样的机器人。

“人怎么会没有名字呢？”

我没有回答艾达的问题，只是上好子弹，叮嘱艾达跟紧。

“那个是什么？”她指着我的枪问。

“枪。纪念碑谷没有这种东西吗？”

“没有，看起来很可怕。”

“但也很可靠。”

我尽量简单地结束了这次对话，带着艾达向南方走去。

这一路上，我都避免挑起任何话题，回答艾达的问题也尽量简单明了。因为程序的限制，我不可能主动杀死玩家，只能尽可能不引起玩家注意地前进了。

我的目标是渔村的码头。

但刚一接近码头，我就听到了那里的脚步声。我回过头，示意艾达保持安静。

“脚步声，有人。”

“我一直没见过其他人。”艾达说。

“对，我特意避开了所有人。”我说，“在这个游戏里见到别人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说着，我趴在地上，慢慢朝渔村方向爬去。艾达跟在我的身后，一路依靠矮墙与石块的遮挡，摸到了渔村里。

我从房子的窗户向里望去，恰好能看到两个玩家正蹲在角落里交换物资。

我向艾达招了招手，沿着墙根溜了过去。

“上船！”我用力拉动了游艇的电机，巨大的噪音传到了渔村里，我用余光看见两个玩家端着步枪冲了出来。

“艾达，快上来！”

艾达从地上跳了起来，按着她的帽子跳上了游艇。子弹落在了游艇边的水面上，一阵水花的声音响起，我调转船头，向着大海深处驶去。

游艇冲出大海边缘的那一瞬间，我失去了意识······

从世界边缘坠落的时候，一系列的记忆突然涌上了我的脑海。艾达的脸在一瞬间变成了她，那个跟我一样，没有名字的女孩。

“······我要走了”

“穿过海，到游戏之外的世界去。”

零碎的记忆在我的脑海中浮现，我轻轻摇摇头，把这些记忆驱散。

“刚才是怎么回事？” 艾达紧紧地拽着我的衣服问。

“艾达，每个游戏世界都留有一个缺口让数据流动，只要找到那个缺口，就能离开游戏世界。”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缺口的？”她问。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片刻之后，我们终于脱离了混乱的数据流，来到了一个光亮的大厅，这里来往穿梭着许多绿色的机器人，还有各色各样的游戏角色。

“到了，这里就是应用管理中心。”

我走在金属质感的道路上，艾达紧紧跟在我身后，左顾右盼。一只绿色机器人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驶过，她好奇地一直盯着它。

“那是安卓机器人，数据的管理者。”我说。

“那这些人是谁？”她又指向那些无事可做的闲人们。

“他们是过气游戏的角色。”

“什么?”

“那边是王者峡谷来的召唤师，那些穿着和服的是阴阳师，至于在争吵的两个是狼人杀中的狼人与预言家。过去都是曾经陪伴玩家的人。”

“那个男的也是吗？看起来很高冷的那个。”

“喔，我以前见过他。”我说，“李泽言，是《恋与制作人》中的角色。”

“为什么他们会聚在这里？”

“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游戏世界，但是如果这个世界被卸载，他们就无处可去，只能到这个大厅来，等待清理数据的时候，把他们的痕迹彻底抹去。”

“这里的人······都是被卸载游戏中的角色？”

“也不全是，很多被冷落的角色也会主动来到这里。但你没有被送到这里，至少代表你的世界没有被卸载，只要找到那个人现在在哪里，我们就能想办法让他记起你，”我说，“这样，你就能重新见到他了。”

“没用的。”

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艾达一跳。

“就算游戏没被卸载，他也不会回来的。”说话的是一只浅绿色的青蛙，脖子上还系着一颗枯萎的四叶草，“不管曾经他多么看重你，最终还是会离开。我是这样，旁边那几个人是这样，将来你也是这样。”

我急忙走过去捂住艾达的耳朵。

“难过的时候，少听一点负能量。”我说。“那个人当然会离开，但我们正要把他找回来不是吗？”

艾达乖巧地点点头。

“现在我们去那里，”我伸手指向了道路的尽头，在那里，无数绿色的机器人汇集在一起，“这些机器人会把数据汇集在那里，我们去找出数据最活跃的游戏，然后混进去，这就是最快找到他的方法了。”

数据大厅里的现状比我想象中要混乱得多。

我带着艾达躲在数据大厅的角落里，无数大大小小的绿色机器人在我面前不断穿梭，在通路上传递着色彩各异的圆球。

“这些是什么？”艾达问。

“数据球，”我回答，“里面压缩着数据，安卓们将这些数据送到该去的地方，以此保证程序和系统的正常运行。”

“那为什么有大有小？”

“越大的数据球就承载越多的数据量。”我说着，指了指其中最大的一个，“我们跟着这个，看看他会到哪个游戏世界，然后，就能设法找到玩家了。”

“会这么顺利吗？”艾达在我身后，担忧地问。

“放心吧，绝对会的，”我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什么你敢这么说？”

“因为我，曾经进去过一次。”我说。

“你以前也想找过玩家？”艾达惊讶地问。

“不是我，”我说，“是一个跟你很像的人，想要去找。”

艾达还想再问，却被我的食指按住了唇。

“嘘，它出现了。”

一只巨大的、近乎笨重的安卓机器人，从我的前面走过。跟随着它，我和艾达走近了一个灰色的大门。

“上面写了什么?”我一边注意着机器人的动向，一边问艾达。

“第······第五人格。”

“看来他最近最常进入的世界就是这个了。”我说着，从背后解下了我的98K，“我们要跟随数据流进入世界，你要注意，可别在别人的世界死掉，不然会被直接清除，无法复活的。”

“死······死掉？”艾达愣了一下。

“怎么，你的游戏里是不会死人的吗？”我默默地将子弹上膛，“那还真是让人羡慕。”

说完，我牵起她的手，纵身跃入数据的洪流。

当我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灰色的庄园中。房子是灰色的，地面是灰色的，甚至连空气，都是阴郁的灰色。

只有艾达的裙子，是亮眼的白色。

我伸出手，推了她一下，她终于苏醒过来，然后被周围的环境吓了一跳。

“这是哪里？”她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说，“我只能确定这里是所谓第五人格的世界。而且，数据球是刚刚运输来的，很可能是玩家刚刚开始游戏的世界。”

“那我们去找他！”艾达激动地几乎跳起来。

我赶紧拉住她，躲到了断壁的角落。

“你低调一点。”我说，“这里有一股很熟悉的气味。”

“是什么？”

“恐惧。”

其实是，我听到了脚步声。

在绝地海岛中，脚步声都是清晰可辨的，但在这里，却听得分外模糊。我能感觉到自己加速的心跳，仿佛危险正在靠近。

我按住艾达的脑袋，然后伸出头去，想要看看四周是否安全。

这时，一个高大的、戴着面具的男人出现在远处，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

但我看到，他的手掌上连接着五把锋利的刀片。在他的腰上，挂着一个“监管者”的铭牌。

我急忙缩回脑袋，叮嘱艾达注意安全。

“你看见什么了？”她问。

我冲着她摆了摆手，稍微平复了一下我那跳动不已的心脏，然后透过四倍镜，靠着矮墙观察那个男人的动向。

消失了？不对，脚步声还在。

从瞄准镜中，我看到了一个难以察觉的透明影子。我扣动了扳机，子弹笔直地向它飞了过去，撞击在这个影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快跑！”我拉起艾达的手，转身贴着矮墙逃跑。

当我们从矮墙边离开的时候，监管者从透明的影子中显形出来。艾达吃了一惊，急忙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那个男人在原地转了几圈，然后扭头跑向了一个发光的天线。

“有很多那种发光的天线，”艾达说，“如果是解谜游戏的话，那应该是通关线索。”

“那个人有很强的武器，还会隐身。”我接着分析，“如果是战斗类游戏的话，无疑就是想要消灭我们的敌人。他会去天线那里，就说明他认为我们一定会去天线。”

“我看到了，在那边还有一个！”艾达低声叫道。

“快走，趁他还没回来，我们去看看天线下面有什么。”

就这样靠近另一个天线的时候，我听到了打字机的声音。一个穿着医师服装的人正在打字机前忙碌，老旧的打字机似乎不太灵敏，她打字的工作进行得断断续续。

我按住艾达的脑袋。

“别直接走过去。”我说，“如果被玩家看见，我们可能被当成病毒清除数据。”

“可是，也许她就是我要找的人啊。”

“别急，慢慢靠过去，再去和她说话，尽量躲开她的目光，只和她用语音交流即可。”

我在附近的草丛趴下，开始侦查四周：“我负责警戒，你快过去吧。记住，玩家的背后应该有一个视角相机，那是玩家的视角，躲开那个就好。”

艾达点点头，俯着身子溜到了医生身后的断壁处。

“玩家先生，玩家先生，是你吗？”艾达轻声问。

医生听到背后的声音，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手头的工作。

“我是纪念碑谷的艾达。如果你听到的话，可以回来看看我吗？”艾达接着说，“纪念碑谷的子民们都很想您。”

“绝地海岛的人，都很想你。”

我的脑海中响起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她那个时候跟我说，等她找到玩家，一定要这样告诉他。

我说：“别开玩笑了，我才不想那个开枪打死我的人。”

她撇撇嘴，告诉我玩家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她要去找他，我不放心她，也跟着她一起。好不容易，在另一个游戏里追上了他的身影，却在关键的时候被系统发现。

在系统的追杀下，我逃了出去，她却被带到了数据深海。我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想我之所以帮艾达，也可能只是为了纪念她吧。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快速扫视一眼，在瞄准镜中看到了监管者的身影。

“艾达快逃，它来了！”我转身去拉住艾达，看到医生恰好从我的身边跑了过去。

艾达愣愣地被我拉了一下，并没有反应过来。

“你已经对玩家说过想说的话了吧，接下来就该逃跑了。”我说，“我们进来的地方应该就是出口，回到那里之后我们再各自返回自己的世界就好。”

艾达摇了摇头。

“我对她说的话传达不到。她似乎听不到我说话的内容。”

“是嘛，这个游戏，不能传递语音和文字吗······”

“我也想保护她一次。”她突然站起来，看着医生的方向说。

我愣了一下，转身去看那个医生，监管者已经在追逐她了。我看了一下我的背包，还有十几发7.62mm子弹，一颗震爆弹，一把左轮手枪。

我叹了口气，把手枪交给了她。

“跟着我。”说完，我向监管者开了一枪，子弹命中了他的头部，他停下了脚步扶着额头。

“看来子弹杀不死他，但可以让他停止行动，”我说，“这样我们就可以为医生制造逃生空间。”

我站起身，向监管者开了第二枪。但是这一枪却没有命中，子弹在飞行的过程中突然化成了一堆乱码。

“你怎么了？”艾达慌乱地问。

我低下头，注意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像子弹一样化成了乱码。

“系统开始清除我们了，要赶快离开！”我说。

“我去引开监管者！”艾达突然站起来。

“住手啊，太危险了！”我抬起手来制止她。

可是在一瞬间，艾达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白色的大鸟，它舒展自己的羽翼，鸣叫着飞上天空，然后在空中急转，扑向了监管者。

我呆呆看着，花了几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白色的鸟儿和监管者扭成一团，医生趁机逃掉了，我急忙冲着监管者连开三枪，可是子弹统统消失了。

而这个时候，监管者已经制服了白鸟，它又恢复成了艾达的样子，静静地躺在监管者的臂弯里。他似乎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扭头，抱着艾达走掉了。

我骂了一句，把枪背在身后，追了上去。即使如此，我还是眼睁睁看着监管者把艾达放在了一个绑满火箭的椅子上，点燃了引信。

“不！”

我飞扑上去，试图解下艾达，但还是晚了一步。火箭带着椅子飞上了天空，艾达连同我也一起被送出了庄园。

在那一瞬间，我终于看到了视角相机。

飞出庄园的椅子意外地把我们送出了游戏。但回到数据大厅之后，一群红色的机器人立刻围了上来。

我带着艾达躲在角落里，躲过它们的搜查。

“这些是清理机器人，”我说，“我们得躲着它们。”

艾达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失落。

“你注意到了吗？”她问。

“什么？”

“视角相机，我就是看到那个之后，才不小心被抓住。”

“我本来还想瞒着你。”我说，“不过大概，我们一开始想错了，监管者才是真正的玩家。”

“我一直以为······玩家他是个好人······”

“艾达，听我说，”我盯着她的眼睛，“玩家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不能因为他帮你而觉得他是好人，也不能因为他伤害别人而觉得他是坏人。你要知道他只是在不同的世界里扮演不同的人，他可能很好，也可能很坏，但对你来说，更重要的不是他是好还是坏，而是——他确实曾经拯救过你的世界，他是你的英雄。”

艾达眼中的光芒又重新出现了，她对着我温柔地笑了一下。

“你说的对，至少他的确救过我。”

“去做你觉得正确的事，”我说，“那么，你还想去跟他说话吗？”

“想。”

“好，我有一个新的办法。”

“是什么？”

“既然监管者就是玩家，那么他一定已经注意到你了。接下来只要找到一个世界，可以和玩家直接沟通就好。”

“有这样的世界吗？”

“有的。”我自信地说，“有一个游戏，就是专门让玩家和角色交流感情的。只要进入那里，你就可以直接和玩家对话了。”

“还有······这种游戏吗？”

于是我带着艾达，找到了失魂落魄的李泽言。

《恋与制作人》，这个游戏已经很久都没有打开了，我和艾达尾随着李泽言，回到了那个游戏中的都市。

“首先，我们要想办法让玩家知道艾达在这里。”我说。

“那我们要去找玩家吗？”艾达问。

“不必了。”李泽言笑了笑说，“我知道一个办法，可以让玩家主动来找我。”

“等等。”我抬起手，“给玩家发送推送？这种方法超出游戏角色的权限了吧？”

“偶尔做一点超出权限的事也没什么。”李泽言自信地说，“这是为了让它回到这里的必要手段。”

叮咚！

“李泽言赠送了你一个限定SSR碎片。”

叮咚！

一连串相同的内容发出之后，游戏世界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窗口。

“是这个世界的视角相机。”我说，“艾达，现在你说的话会以文字的形式出现，快去吧。”

李泽言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系统会很快发现我超出权限的动作，你要长话短说。”

“我······”到了最后时刻，艾达反而有些迟疑。

平常的一天。她看到手机上传来了奇怪的推送。来自一个旧游戏的新皮肤。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这条推送。除了新皮肤，好像还有一些其他的消息。

“有些事情，也许你知道，也许你不知道。但我想说给你听。”

“假如没有你的话，我是回不到家乡的。纪念碑谷也会永远荒芜。”

“可是你来了，一切都有些不一样。”

“然后你走了，让我的世界空了一块。”

“所以我追了出来。其实也没有什么想说的，就是想着，我还从来没有认真给你道过谢。”

“我还没有自我介绍。”

“我叫艾达，来自纪念碑谷。”

“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我——”

艾达的话还没有说完，天空上的窗户已经关上，世界警铃大作，红色的机器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我们慌张地逃向出口。

“闭上眼睛，直接跳下去！”我大声的喊着，“只要回到自己的世界，数据就会刷新，他们就不会继续追杀了！”

说着，我拉响了震爆弹，把它丢在身后。在尖锐的爆鸣声中，红色的机器人们陷入了狂乱，他们无目的地开枪，其中一发贯穿了我的胸膛，但我依然尽力向前倒去，让自己落入数据出口。

我沉入数据的深海中，感受到身边混乱一片，不断有东西在冲击我的身体。在恍惚中，我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然后拖走。

清理者子弹所带来的解离效果慢慢撕裂我的身体。我勉强睁开眼，看见一只白色的大鸟抓着我，在数据深海中奋力飞行。它在半空中灵活地辗转腾挪，还不忘尽量保护着我的数据。

白鸟不知飞了多久，终于落在了一座蓝色的房间顶上。

“你不要死······”艾达着急地现出原形，在我的身前哭泣。

“放心，我一定会平安无事······”我只说到一半，发现身体已经无法动弹。

她突然想起什么，急急摘下自己尖尖的帽子，把我流出的数据和残缺的身体收进帽子，之后跑回到法师那里，让法师用传送术把我送回了绝地海岛。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绝地海岛的废弃跑道上，夺目的阳光让我睁不开眼睛，我皱了皱眉头，一个带着香气的帽子轻轻地盖在我的脸上。

“好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好好躺着别动。”

“你是······”

“是我，我回来了。”

我轻轻拿起帽子。看到了坐在我身边的她。

原来，系统在初始化我的数据时，把我关于她的记忆误判成了一段独立的数据，因此在修复我的同时，把我记忆中的她也修复了。

“谢谢你，把我记得这么清楚。”她笑靥如花。

此刻，在另一个世界。

艾达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身边的乌鸦人静静地看着她。

“那么在最后，你的心意传达到了吗？”法师平静地问她。

“也许吧。”她说，“虽然我并没有听到他的回音。但不管怎么说，我的心愿已经实现了。”

“嗯，”法师说，“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在纪念碑谷好好生活下去，直到有一天被卸载，去数据大厅见那个人一面。”艾达温柔地笑着，“他说过，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法师点了点头。

忽然，石板摩擦的声音击破了沉静，乌鸦人不安地聒噪起来。奇异的音乐响起，纪念碑谷的建筑也开始缓缓地转动，艾达惊喜地站起身。

“你回来啦。”艾达抬起头，看着那个过去未曾注意过的，小巧的视角相机。

“欢迎回到，纪念碑谷。”

欢迎回到充满回忆的美丽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