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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cci在墓地中办秀：探索时尚界对死亡哲思中的黑暗美学

导言： 上周二，纽约设计师Kate Spade在家中自杀离世，很多人难以相信，她的 女包 设计如此明亮活泼，她本人却一直深受抑郁的侵扰。 紧接着的 周五，又一噩耗传来，名厨Anthony Bourdain在录制节目前自尽，结束了连美食都治愈不了的痛苦。 连连的不幸不禁令人想起 加缪 那句名言 ：“ 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杀。判断生活是否值得经历，这本身就是在回答哲学的根本问题。 ” 在这被黑暗笼罩的时间里，让我们假借朝生暮死的时尚，活着把“死亡”这回事讨论了。

正如人人都固有一死，所有成体系的文化都会讨论死亡，各行各业最杰出的人都通过不同媒介讨论这一终极问题。对于服装设计师来说触不可及的禁忌让死亡具有独特的黑暗美学。这些化身为哲学家的服装设计师把死亡包装成近乎迷人的事物，让人相信，死亡本来就是生命重要的一部分。近日，Gucci的创意总监Alessandro Michele就在墓地举行了一场探讨死亡的时装秀。

棺材盖打开，墓地的亮起昏暗的光，Gucci的时尚从地狱中走来

GUCCI 2019 早春时装秀于5月31日在南法老城阿尔勒旧城墙外的古罗马陵园阿利斯康举行，这个曾经出现在但丁的《神曲：地狱篇》里的墓园里，充满来自地狱的浓烟，烈火映着漆黑荒芜。这里是曾经是古罗马安葬尊贵公民的陵园，也是公元4世纪就开始的信徒朝圣之路，被石棺围绕，浓密的树荫遮蔽了阳光。

Alessandro Michele带着他的111个信徒，给这个古老的意大利品牌再一次打造出走上神坛的权杖。模特们身着华服从火光尽头徐徐走来，像冥府的使者踏过凡人今生的所有罪行和善举，走入永世凄苦的轮回。

黑纱遮面的中世纪寡妇，倒拿鲜花的法兰西艳后，珠宝缠绕肋骨的苍白修女，70年代佩戴十字架装饰的摇滚歌手，在白T上起舞的神祇，像但丁的诗的描述的那样， “白昼在离去，昏暗的天色使得大地上一切生物从疲倦中解脱。”

2019GUCCI早春系列，他将将死亡元素融入进现代时装，模特黑色长裤上的白色拉丁文标语写着：“勿忘你我终有一死”，戏谑与诡谲缠绕交织。却减少了死亡的阴郁压抑，带着审视之感把爱与救赎，正义与邪恶，对生命的敬畏写进每一个幻梦般的细节里。

从陈旧里面找出新意，似乎是Gucci新任艺术总监Alessandro Michele为时尚界带来的撞击。也有可能是他那些宛如从古着店的角落、过时的小镇青年身上、奶奶的旧衣橱中找出来的衣服与之前Frida Giannini光鲜性感亮丽女强人式的服装对比太大带来的惊喜。“1970年代的时候，我的母亲穿着的她那个年代的裤子，还有她的时尚态度，都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我热衷把我喜欢的两种不同的事物混搭在一起，比如以前我所迷恋的诗歌，还有各种我喜欢的面孔和态度。这种语言来自于过去，因为把所有这些混合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一道美丽又美味的水果拼盘。”

Alessandro Michele毕业于顶尖学府罗马服装学院，他的职业生涯开始于Fendi的配饰设计师，2015年正式成为GUCCI的创意总监。他是一个沉迷文艺复古气质的诗人，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哲学爱好者，那些由他的哲学迷思所激发出的华丽设计，怪异又带着文艺复古的腔调，让人深深着迷。刚开始学习设计的时候，Alessandro Michele想成为一名戏服设计师，所以他现在的作品总是带着夸张戏剧化的色彩。

死亡的命题在Alessandro Michele这里并不是首次出现，结束不久的2018GUCCI秋冬秀场上，模特手捧头颅，怀抱异兽穿行在灯光惨白的手术室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特效公司制作了模特们手中所捧的本人复制头颅拟真模型、栩栩如生的幼龙和变色蜥蜴，和模特手上的“第三只眼”。

手术室是生与死一线之隔的地方，是自然规律与人类文明的角斗场。他从赛博格生化人中提取灵感，探讨科技改造人，人类文明与自然规律角斗的命题。尽管有人说Alessandro Michele的设计总是痴迷文艺腔调，印花刺绣，每一季看起来都似曾相识，但不可否认，他贯穿历史与未来，审视今世与来生的死亡美学是极具前瞻性的。

Alexander McQueen血一样的外衣之下，是血迹斑斑的童年

说到探讨死亡的设计师，不得不说的一定是Alexander McQueen，“他是双目只是生死的夜魔侠。麦昆不只是想和他文化的文明部分相联系，而是努力以某种方式超越原始能量……”，冰岛传奇音乐人比约克这样评论麦昆，她曾委托麦昆为她1997年的专辑《同基因》做封面艺术指导。正如以浪漫的精神分裂者自居的麦昆所言，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可以随心所欲、自在幻想的王国，光明乐观与黑暗悲观共存。我想我是一个容易伤感的人，我的作品总带有一丝悲伤，但悲伤的背后是浪漫”，在他的设计中，骷髅，血液，撕裂等毁灭和死亡的元素无处不在，毁灭与挣扎，美丽与恐惧，生与死，就是他穷尽一生营造的幻境。

麦昆总是能在恐怖和丑陋中发现美。1888年开膛手杰克（Jack the Ripper）,这个身份不明的连环杀人犯在伦敦东区杀害了至少无名女子。其中最后一位受害者，根据外科医生的描述，“整个腹部和大腿表皮被割下，腹部中的内脏被掏空……”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吸引了李的注意并且给予了他灵感，之后在圣马丁学习时装时，他就以开膛手杰克作为了他的毕业设计的选题，其中就包括一件荆棘印花大衣，为了还原杀人嗜血的暴力，他在袖口，领口处封入了暗示性的红色内衬，随意泼上红色油漆。被开膛手杀害的妓女也许都穿着破旧的二手衣服，麦昆还故意制造出裙子上烧毁的痕迹。又根据维多利亚时代妓女将头发送给情人的传统，将头发内置于丝缎面料，暗喻这段疯狂的历史，创造出暴力与美丽并存的黑暗美学。

1998年的秋冬秀场，麦昆法国自我牺牲的精神领袖圣女贞德为灵感，设计了他的新系列--贞德，贞德于1431年被烧死在火刑柱上。于是这场秀的最后一幕，麦昆让模特穿上红裙，戴着红色面具，走到秀场中央时燃起熊熊大火，用贞德赴死的感官刺激将“最后的审判”的阴暗隐喻放大到了极致。那名在火焰中目露挑衅的模特，成了麦昆式女性的象征：折磨下的幸存者。

2001年名叫“VOSS”的秀场，灵感来源于维多利亚时期的精神病院。疾病，幽冥，所有关于死亡的主题都深深吸引着麦昆。这场发布会的压轴作品是一个表演装置。插满呼吸装置的裸体胖女人坐在玻璃箱里，缓缓摇头，随着玻璃箱破碎，大量飞蛾涌出，其他一部分蛾子被粘在了欧利的身体上，令人想起恐怖片《沉默的羔羊》。这个作品复刻了美国摄影师乔彼得威金1983年的画作《疗养院》，用病态和怪异挑战着美学标准，像是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梦魇。 关键就在于最后的动物元素—— 这群飞蛾在时装T台上度过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麦昆王国里，美丽总是伴随着悲剧、流血、伤害和破碎的影像，像地狱和天堂分居两端的迷宫，魔鬼与天使一同在其中冲撞迷失，这种强烈的而悲剧敢与他血迹斑斑的童年历密不可分。麦昆童年的时候曾经遭到姐夫和学校老师的性侵，直到他离世前的四年才把这件事告诉了姐姐。这些事在他灵魂深处埋下了悲剧的种子，他深知人性的黑暗面，他的愤怒与悲哀无处宣泄，于是他将怒火带入他的时装设计，用他所感受到的死亡黑暗震撼更多人。

那个目中带着怒火的少女贞德正是以他姐姐为原型，他的姐夫不仅性情麦昆，还虐待麦昆的姐姐，并且因为家暴两次致其流产。麦昆在想象中将自己的经历和姐姐融合在一起，他的愤怒，复仇，绝望，堕落，罪恶和分裂日益升腾，设计出了以姐姐为蓝本的服装。他设计出铜质的铠甲，想要使女人避免受到伤害，他想让穿上他设计的衣服的女人都令人望而生畏。

与死亡调情久了，自然地被死亡吸引住了。2010年，在秀场发布后的巨大失落和母亲离世的打击下，麦昆选择结束了自己不安的一生，用自缢完成了最后一次对死亡的诠释。很难定义麦昆的离世是他短暂人间游历的救赎还是毁灭，或许生与死，本身就是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