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雷霆载具故事】浴火“小飞象”M4A3E2坦克传奇

开始吐槽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欧洲战场上，美制M4谢尔曼坦克背负着“朗森打火机”的恶名，因为“一打就着，每打必着”。每次看到M4“小馒头”那圆滚滚的造型在地平线上出现，开着老虎豹子的德国人嘴角就浮起一丝微笑：抢肉吃的时候到了。

但是，到了1944年11月，德国的反坦克炮手们发现一种“特别硬”的谢尔曼出现了，在往日十拿九稳的击杀距离开火，几乎无法击穿它的正面装甲！这就是M4A3E2“巨无霸（Jumbo）”，一种经过专门设计、颇具传奇色彩的“突击坦克”。中国军迷则亲切地管它叫“小飞象”。

▲著名的卡通形象小飞象Dumbo，实际上和Jumbo没有直接联系

来自英伦的狂想

1942年，军方接收第一辆M4量产型之后一个星期，英国人表示很喜欢这款胖墩墩的小馒头，想停掉自己的MK3型“瓦伦丁”和MK4型“丘吉尔”步兵坦克生产线，用一种加强的“重型”谢尔曼作为替代品。

1943年12月下旬，美国军械部开始认真考虑英国人的点子。他们为了验证这个想法的可行性，在通用汽车试验场上把一辆M4A3坦克焊上了一大堆钢板，模拟改装成突击坦克的样子，总共增加到82600磅（37.5吨）的重量。经过长达500英里（805公里）的耐力测试后，这辆小馒头竟然没有出现任何机械故障，也没有别的严重毛病。因此，军方认定M4A3是可以改装成突击坦克的——前提是改装限定在一定范围之内。

▲通用测试场上的模拟改装M4A3，身上被焊上了一堆增重钢板

验证可行后，“突击坦克”的计划迅速上马。在1944年3月2日，军械技术委员会建议“制造更厚重装甲的M4A3型坦克，并且给予M4A3E2这个亚型。”不过，军方的计划明显过于保守了，他们建议仅制造250辆作为战场测试用途，再加上4辆在国内测试场做试验。日后，回想起当初的这个决定，美国人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但是，需要指出的是：负责铺路架桥的工程兵部队一直不愿看到比谢尔曼更长、更宽或者更重的任何坦克——这明摆着是增加自己的工作量嘛，所以，他们从头到尾都在反对着M4A3E2的改装计划。

▲“巨无霸”的定型图

要说明的是，编号M4A3E2里面的E，实际上指的是实验（Experimental）的缩写，所以，在计划中，“巨无霸”实际上并不是用来战斗的型号，本身254辆坦克也只会留在美国本土作为实验。

以M4A3为基础，M4A3E2的正面车体和侧面车体上方焊接了一块1.5英寸装甲板，并且更换了更厚的传动装置装甲，其余保持不变，堪称简单粗暴！

在炮塔方面，E2的炮塔结构是设计可以容纳76MM火炮的，炮塔正、侧、后方都有厚达6英寸的装甲保护。这种炮塔由联合钢铁厂和兵器铸钢厂生产。区分两家的炮塔只能从外形下手，联合钢铁厂的炮塔下端边缘比较圆滑，而兵器铸钢厂的炮塔下端比较有棱有角。

▲联合钢铁厂（左）和兵器铸钢厂出品的炮塔对比

火炮的炮盾是由76MM火炮的2英寸炮盾焊接上了一块5英寸特制装甲板改造而来，并在1944年5月25日定型为T110组合炮架。

▲M4A3E2的炮盾，注意焊接的痕迹

1944年5月，第一辆“巨无霸”下线。该车的出厂序列号是50326，美军编号是USA3082923。它安装有联合钢铁厂的2号炮塔，缺少了几个关键备件，诸如车首机枪的防尘罩还没装上，以及挡泥板也没加装。

该车首先被送到了位于密歇根海蓝帕克的克莱斯勒坦克实验室，在那里被测量、称重、拍了一大堆标准照。

6月8日，50326号车被运到了阿森纳试验场做耐力试验，结果在越野过程中发现悬挂系统高负荷运作。大致与此同时，在阿伯丁试验场的50360号车在满载测试时，发现前面和中间的悬挂负载很大。军方认为这并不是致命缺陷，但是也发出了批示“驾驶员必须注意，在恶劣的地形操作前部的悬挂可能会失效”。

最后，在测试完耐力后，50326号车被送到阿伯丁进行毁伤测试，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通炮弹，被打得千疮百孔，由此验证“巨无霸”的抗弹能力。有少数几辆M4A3E2被留了下来作为训练用途，由此得以避开了残酷的战争。而其余大多数“巨无霸”则在1944年夏末全部出厂，被送上了船，开始漂洋过海运往欧洲。

▲在阿伯丁被3英寸M62 AP弹打成马蜂窝的“巨无霸”炮塔

从试验场走向战场

在二战中，一辆新的坦克从工厂出门到加入部队投入战斗，需要4到5个月的时间。出厂的M4A3E2在8月中旬陆续装船，最早抵达瑟堡的一批是在9月22日。之后，这批坦克需要一段时间卸货、处理、分配选定单位。不过，当时后勤系统正忙于解决紧张的油料供应，“巨无霸”不得不耗费大量时间，才能加入到原定的部队中去。

▲一辆在瑟堡刚卸船的“巨无霸”

一开始，这批强化的小馒头运气不是很好，到12月3日，已经有10辆在战斗中损失、25辆在送往各个部队、而28辆依然在维修厂进行作战准备、最后46辆还在海上运输。另外还有12辆的迷之“非战斗损失”。例如，在通往圣让罗尔巴克的公路上，第六装甲师的一架“巨无霸”跌跌撞撞地冲进一个深坑中，动弹不得，而且严重阻碍交通。第二天，工程师们只能把坦克炸翻，在原地架起一座临时桥梁，然后把最后坦克作为“电话线杆”处理。

▲那架沦为“电话线杆”的“巨无霸”

不过，接受坦克的部队无一例外地交口称赞，“36辆在10月14日分配到第一集团军的‘巨无霸’获得了海量好评，743和745营各被分配了15辆，746营则只抢到了9辆。”

根据巴顿的副参谋长盖伊将军的说法“每个人都想要M4A3E2，装甲师的指挥官们想拿它们作为突破坦克，因为这种坦克实在太坚固了，能抵御多次射击。”

欧洲战场西线，美军的谢尔曼部队一度受尽德国大口径坦克炮的欺凌。不过，“巨无霸”的入伍极大地改变了这个窘况。

11月16日，743营的C连的5号车在德国维尔塞伦附近遭到了铁拳反坦克火箭伏击而报废。而到了11月22日在支援步兵对洛恩（Lohn）的进攻中，C连再有两辆车挂彩。第一辆是索尼尔上尉指挥的坦克，早上8点50分遭到了反坦克火力的射击被毁，一名成员当场牺牲，而其余车组中有两人也光荣挂彩。在战斗结束后，车上发现被命中了9个弹痕，却只有1名乘员死亡，“巨无霸”强化后的防御力表现得淋漓尽致。

▲战后勘察索尼尔上尉的坦克，因为车内起火殉爆导致炮塔已经被炸翻过去，注意用粉笔在炮盾上画上的9表明这是第九个命中点。

而在9点的时候，另外一辆“巨无霸”再次体现了该型车优秀的防御力。这一次，迪斯布罗上尉指挥的“巨无霸”误入了友军的地雷区而被炸断了履带。为了全车车组的安全，所有人撤离了这辆跛脚的坦克。但是对面的德军不肯放弃，他们想让这只“跛脚鸭”彻底变成无法修复的状态。于是在800码的距离上，德军动用了可怕的88毫米PAK43反坦克炮，对准这架落难的“巨无霸”连续开火。

第1发：没有击穿！

第2发：我们未能穿透他们的装甲！

第3发：目标起火了！

德国人精神大振，一口气接连打了五发88炮弹。

第4发：我们未能穿透他们的装甲！

第5发：我们未能穿透他们的装甲！！

第6发：我们未能穿透他们的装甲！！！

第7发：我们未能穿透他们的装甲！！！！

第8发：我们未能穿透他们的装甲！！！！！

无人驾驶的坦克被命中8次，其中只有第三发炮弹打穿了车体右边的侧面装甲。最后，车内起火烧毁了坦克。“巨无霸”的生存性能在一个早上连续地得到了两次证明。

▲迪斯布罗上尉的“巨无霸”，可以看见3号命中点被蹭穿的地方

▲迪斯布罗车的另外一个角度，可以看见美军习惯性在车体正面堆的沙包已经被炮弹打成了泥浆

▲743营的一架“巨无霸”，可以看见正面几乎被堆满了沙包，这是美军谢尔曼部队的传统

很快，“巨无霸”完全证明了自己的存在价值。一线部队不止是想抢着要剩下的车辆，他们更大声呼喊着继续投产这种改型，最强烈的呼吁来自第六装甲师的师长罗伯特·W·格罗口中：“给我们更多的‘巨无霸’！我们能继续保持这样的进攻势头！这种坦克真心有潜力！我希望能获得更多！”

▲736营的萨姆·摩尔开心地与新发配到位的使用兵器铸钢厂铸造炮塔的“巨无霸”合影留念

为了降低最高时速，“巨无霸”的传动比从2.84：1增加到3.36：1，使得其极速降低到了22英里/小时。再加上负担过重的悬挂，一些车组认为这辆车偏慢，而且有点笨重。不可否认的是，该车故障率也比普通谢尔曼偏高。

“眼镜蛇王”传奇

虽然付出了速度下降的代价，“巨无霸”出色的防御力依然使其大放异彩，最突出的战例就是阿登战役中、为了解救被困的101空降师而展开的巴斯托尼解围作战。

当时，在1944年12月26日下午，巴顿将军麾下的第四装甲师向巴斯托尼发动冲击。进攻矛头的最前端是第37坦克营，一马当先的C连中，连长博格斯中尉坐镇C-8“眼镜蛇王”号（美军编号USA3083084）M4A3E2。

距离巴斯托尼还剩下三英里路程，战场已经是漫天炮火。带队的“眼镜蛇王号”将炮塔指向前端开火，后方的两架谢尔曼分别向左右开火，此外，编队中其他坦克依靠垂直稳定仪，在移动中不停地向所有方向射击，保持着进攻的势头。“眼镜蛇王号”上，博格斯中尉指示炮手炮手米尔顿·迪克曼下士自由选择目标射击，他在后来回忆说：

“

我们当时开火的速度简直就像把75毫米炮当机关枪用。装填手墨菲当时一直忙着把炮弹塞进炮管里头，我们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打出了21发炮弹，而在这同时天知道我们在挨着多少挺机枪的扫射。

”

冒着德军猛烈的火力，“眼镜蛇王”号一直带领着进攻的矛头，75炮接连不断地发出怒吼。与此同时，哈罗德·海夫纳使用车顶机枪反复扫射两旁的森林，逼迫那些隐蔽在树丛和雪块中的德国人冒头，并且像打保龄球瓶一样把他们撂倒在地。突然间，眼镜蛇王号开出了树丛、开到了一片空地上，这片雪地上充满了空投补给的降落伞——这应该就是美军的阵地了。

▲车身上写着“突入巴斯托尼第一车”的“眼镜蛇王”号，作为前锋坦克获得这样的称号当之无愧

当“眼镜蛇王”号接近一处散兵线的散兵坑的时候，博格斯中尉放慢了速度，从坦克上探出头，来大声呼喊“出来吧！这里是第四装甲师！”坑道里面，美国大兵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最后一个蓬头垢面大兵伸出手来跟他握手：“我是来自101空降师326工兵营的韦伯斯特，真的很高兴见到你们！”

16点45分，第37坦克营的战斗记录上骄傲地记下“为巴斯托尼被围困的守军打开了一个缺口。”

而“眼镜蛇王”号也由此获得“突入巴斯托尼第一车”的头衔，名声大噪，成为最著名的一辆“巨无霸”。

“巨无霸”耀眼的表现甚至让艾森豪威尔也称赞不已，这在1945年1月31日艾森豪威尔发往战争部的电报内容可以看出来。电报中，内容基本是要求生产HVSS悬挂和76毫米炮的新“巨无霸”，因为这是“更好的坦克”。但是，他在电报中也指出“最好在不要影响目前的坦克生产的情况下”——要达到这一点几乎不可能。实际上这样配备的“巨无霸”早已有一定计划，但是却被取消了。否则，在1944年年末，我们就能看见新型的“巨无霸”出现在战场上。

▲艾森豪威尔亲自请示战争部生产76毫米炮“巨无霸”的那封电报

不过，“巨无霸”的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继承自M4家族的75炮，对付德军装甲目标已经有点跟不上趟了。前线部队受够了75毫米火炮的贫弱火力，忍无可忍，于是纷纷决定在战场上自行升级换装76毫米火炮。在1945年2月开始，约100辆“巨无霸”陆续进行了改装。由于炮塔本身就是为76毫米炮设计的，并且炮盾也是从76毫米炮上移植过来的，于是改装便十分迅速。于是，到了1945年3月，“巨无霸”的火炮升级型已经活跃在战场上。

▲换装76毫米炮的一辆谢尔曼“巨无霸”，摄于1945年3月

俗话说，“需求是发明的源泉”。愁于没有后续坦克补充，前线部队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强力的“巨无霸”。在这一点上，美军第三集团军做得最彻底。之前，该部队一向因领头将军巴顿的“土匪风”出名：为了推进速度不惜一切代价跟友军抢夺油料，甚至派人伪装成别的集团军人员窃取。。。为了得到“巨无霸”，第三集团军的维修单位大举出动，四处掳掠在突出部战役中报废遗弃的坦克，把它们的装甲板切割下来，焊接在其余谢尔曼的首上装甲上，摇身一变成为“战地生产型‘巨无霸’”。

▲巴顿属下部队的“战地生产型‘巨无霸’”，简单而又粗暴的解决方案

▲1945年4月14日的一段录像中，一支由750营所属“巨无霸”组成的别动队在支援步兵104师在德国哈雷的进攻行动

“巨无霸”的谢幕

M4A3E2赶上了欧洲战场的最后一幕，它的战斗故事在欧洲胜利日终结了。战争结束后，一些“巨无霸”被运回到美国本土保存，有的步了前辈50326号车的后尘、成为了训练场上最坚固的靶车，有的进入博物馆颐养天年、有的成为收藏家们的至宝。时至今日，依然有少量“巨无霸”公开展示——包括那辆“巨无霸”家族中最耀眼的“眼镜蛇王”号，。这辆传奇战车已经老迈，但是依然经常出现在巴斯托尼纪念活动的现场，默默地展示着“巨无霸”家族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