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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蓝小传之一:最后的荣耀胡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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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在前面

本文使用的图片均来自碧蓝海事局wiki,在此表示感谢。

本文不做任何盈利性目的发布。

部分玩梗基于游戏“碧蓝航线”。

引子

命运之神不知疲倦地操作着织机,为万物编制着他们的轨迹。

有的人功成名就,受人景仰;

有的人平平淡淡,默默无闻;

有的人穷困潦倒,受尽白眼;

而你的命运,是什么呢?

性格

胡德个性非常鲜明,用两个字便可以轻松地概括——淑女。如果要更细致一些,那么就是——英伦淑女。优雅,自尊,端庄,礼貌。亲而不狎,谦而有节。如果光辉是新婚燕尔的温柔妻子,那么胡德便是贵族庄园中家教良好的少女了。与她相处,总能令你如沐春风,甚至忘记了她是一艘强大战舰的事实——虽然,多数人一开始便不这么认为吧。但当您召唤她的武力时,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用15英寸的炮火扫荡眼前的一切敌人。

您就是指挥官吗,贵安。皇家海军的荣耀——胡德,与胜利一同来到您的身边。

胡德 游戏立绘

战火

同前辈声望一样,“胡德”也是生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战舰,而且同样都是“半路出家”的战巡——声望级原本是作为君权级战列舰的改进型而被建造的,而“胡德”号所属的“海军上将级”则是作为伊(平)丽(乳)莎(傲)白(娇)女王级的改进型号而被设计的。

伊丽莎白女王 游戏立绘

但是战争的局势瞬息万变。在欧洲的战火刚刚燃烧时,伟大的皇家海军还对于德国保有着战巡总数和单舰火力上的双重优势,但是在1915年,德国开始建造的“马肯森”级战列巡洋舰便已经装备了更大口径的火炮,拥有了更厚重的装甲,甚至可能胜过正在建造中的声望级。虽然这些舰船还没有下水,但是皇家海军不会容忍敌人对己方优势地位的挑衅——哪怕是觊觎也不可以。故此,为了确保战争的胜利,新的战列巡洋舰建造计划必须提上日程。

在一系列的探讨和修正后,“海军上将”级战列巡洋舰被批准建造。此级舰艇之所以被称为“海军上将”级,是因为先后预计建造的4艘舰船均以英国海军著名指挥官的名字命名。而“胡德”(Hood)指代的便是塞缪尔·胡德将军,一位经历过七年战争,美国独立战争,拿破仑战争的沙场老将。对于中国人而言胡德最著名的事迹应该是教导提携了一位几乎影响了世界历史进程的海军名将——霍雷肖·纳尔逊。(当然,不是金发也不是爆乳,更不是傲娇)胡德家族有许多人为海军服务,故此英国皇家海军中并不罕见以“胡德”命名的舰只。

纳尔逊 游戏立绘

1916年5月31日,震惊世界的日德兰海战爆发。同一天,胡德开工建造。也正是在这一天,塞缪尔·胡德的玄孙,指挥第三战列巡洋舰分队的勃兰特·A·胡德少将战死。

或许是在此时,命运已经将厄运的丝线缠绕住了“胡德”吧。

谁知道呢。

几乎所有战列巡洋舰的命运都同1916年5月的日德兰海域发生了联系。在此战中,双方的战列巡洋舰都遭受了惨重的打击,而英国更是在德国战列舰的炮口下一次性失去了3艘战列巡洋舰,并且都是由于弹药库爆炸而几乎瞬间沉没。反观双方的战列舰却只有一艘损失,先进的无畏舰更是无一战没,这一战果赤裸裸地将战巡防护薄弱的命门摆在了各国海军面前。虽然战列巡洋舰的拥趸者们争辩说,战巡的本职工作便不是参加主力舰队决战,但是残酷的战场事实告诉了人们缺乏防护的大型舰艇在战列舰面前高速裸奔是彻底的愚行。故此,此战后各国纷纷开始了对战列巡洋舰进行装甲强化,胡德也不例外。胡德强化了弹药库的安全设计,全面加强了主装甲,增加了约5000吨的装甲重量,使得船体总重的30%以上用于防护。这些改造使得“胡德”名义上是一艘战列巡洋舰,但主要部分的防御力已经逼近了当年(注意这个词)的战列舰等级,而新式的强力锅炉则为战舰提供了澎湃的动力,使其极限航速达到过32节,再配合令人恐惧的8门15英寸火炮。无怪乎美国人要称呼“胡德”为“高速战列舰”了,因为当年的“胡德”确实配的上这一称呼。

1920年,胡德正式服役,开始了她20年的短暂人生。

前进吧,我们是皇家的荣耀

(有趣的是,美国海军中将威廉·西姆斯在看到“胡德”后,归国力主建造美国自己的战列巡洋舰,即“列克星敦”级。然而最后却变成了航母。不过太太看见胡德叫一声姐姐倒也是完全合适。)

海军假日

如前文所言,“海军上将”级原定建造四艘,但是在1917年,随着战争形式的变化(德国停止建造马肯森级),“海军上将”级的建造被叫停。但是颇幸运的是,“胡德”的工程进度比较高,故此权衡之下,其余三舰被放弃,而“胡德”则继续建造。但是当胡德下水时,已经是1918年8月了。

如果大家伙儿的历史知识尚未还给老师的话,必然记得此时是一战的尾声,各主要交战国都已经筋疲力尽,而新近入场的美利坚便成为了压垮德意志帝国的最后稻草——当然某种程度上说,这根“稻草”应该是钢筋混凝土制成的。敌人的倒下使得“胡德”存在的意义受到了质疑,但是海军还是尽力保全了这艘新锐巨舰,并使其能够顺利完成最后的舾装。在1920年,战争结束的第二个年头,胡德正式加入了皇家海军。

但是20世纪20年代对于各国海军来说都不是什么愉快的日子。或许有读者听说过一个词汇——“海军假日”,这个词指代的便是自1922年至1936年这14年的时光,而胡德主要的人生,也就是在这14年“假日”中度过的。

这里说些闲话:所谓“假日”,表面上是优哉游哉的美好日子,而实质上却是海军军费削减,人员和舰艇裁撤的萎缩时期。由于刚刚过去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实在太过于血腥残酷,丛林中气力不支的野兽们暂时无法承受起维持一只庞大海军的高额开销,故此英国牵头,各国共同签署了一系列条约以限制各国海军之间的军备竞赛——言下之意,现在诸国向(囊)往(中)和(羞)平(涩),玩不起这烧钱游戏,大家便相约定好氪金额度,避免恶性竞争。当然,长达14年的时间使得签约国们的态度在不同时期都有所转变。除了英国是真心厌(没)恶(有)战(银)争(子)所以想要维持条约以外,在“海军假日”末期,各国几乎都希望绕开条约大力发展海军了。

在“海军假日”时代,由于军备竞赛受到限制,舰艇的武装和吨位都不能超出条约限制,故此在限制之内所能建造的最强大舰艇就成了各国海军的最高战力,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七”(big seven)的由来。在游戏中出现的“大七”都有同样的强力弹幕技能(好吧长门已经逆天了),也算不愧对她们曾经顶级战舰的身份了。

好了,闲话完毕,回到正题。

由于是新近下水的先进战舰,在武力强大的同时又有着优美的外形,“胡德”负担起了“形象大使”的职能,于1923年开始对世界上各英联邦国家、殖民地以及英国的友好国家进行访问,即所谓的“帝国巡游”。(顺道一说,还带了个老妹叫反击)

这一次远航,花费了大约10个月的时间,航行超过了61000公里,超过75万人次登上过这艘美丽的战舰。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宣扬国威”了一把。不过在美国夏威夷的访问却另很多船员痛苦不堪。这倒不是因为他们输了和美国人的曲棍球比赛,而是因为当时的美国正在推行令人哭笑不得的“禁酒令”,虽然繁华城市中喝私酒屡见不鲜,但至少在夏威夷陆地上的商店里,英国船员们是买不到酒类了。

胡德 皮肤换装

指挥官,等到七海复归于平静,我们再举行一次‘帝国巡游’吧。

或许她自己也没有料到,她的命运,竟是早早消散在纷飞战火平息之前。

生于战争,没于炮火,谁知冥冥中是否有一丝天机呢。

弩炮?投石机!

在漫长的巡游旅途结束以后,“胡德”便在主要在欧洲活动,或者训练或者演习,并接受一些有限的改装,包括火控系统的更新和防空能力的增强。这十余年间,“胡德”还经历过颇损颜面的兵变事件(因弗戈登兵变),并和声望发生了不应有的亲密的身体接触,在对方体内留下了一根螺旋桨。(冬季训练碰撞事件)

说句题外话,因弗戈登兵变可以称之为英国海军历史上最大的兵变,我们熟悉的“厌战”、“反击”、“多塞特”、“诺福克”、“约克”、“罗德尼”、“纳尔逊”都经历了这场风波。而此次兵变对于英国的国民经济也造成了严重影响,伦敦股市重挫,甚至加速了英国放弃金本位的进程。而兵变的起因,却是只是因为军方准备下调水兵的工资。

历史的进程,还真是难以捉摸啊。

闲扯结束。1939年,胡德入坞开始进行大规模改造,这次改造将更新动力系统并再次加强装甲防御。但是时代和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1939年9月1日,德国闪击波兰,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场爆发。

虽然英法在波兰战役期间可耻地选择了旁观,但是毕竟战争不是儿戏,皇家海军需要每一艘战舰都戒备起来应对可能到来的海上战斗。胡德的改造工作匆匆结束并被部署至北大西洋。然而战场并不欢迎一位服役19年却没有彻底翻修过的女士,胡德没有能够截击到敌军舰船,却反而遭到了德军航空力量的轰炸。

如果说1920年的胡德能够被称为“高速战列舰”的话,那么此时的胡德已然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曾经优秀的侧舷防御在如今已经不再顶尖,老式的15英寸主炮的威力也不足以和最先进的战舰相提并论,薄弱的水平装甲使得其面对远距离炮击时万分脆弱,久未维修的动力系统则使得她最引以为傲的速度也大大降低了。但是此时的胡德没有别的选择,既然祖国呼唤她作战,那么她便决意战斗到底。

随着战火欲燃愈烈,时间悄悄进入了1940年。欧洲大陆的情况进一步恶化,德军横扫了半个欧罗巴,傲视天下几乎难逢敌手;北方的苏联似乎已经和纳粹同流合污,大量宝贵的物资源源不断地为德意志的战争机器提供燃料。大英帝国和一头可怕怪兽之间的屏障仅仅剩下了一个盟友法国和一湾浅浅的海峡了。

1940年5月10日,法国战役爆发。

可悲的法军虽然号称世界第一陆军,但是在新时代的战术面前毫无抵抗能力,而更加可悲的是,曾经强大的法军甚至连誓死抵抗的意志也一并丧失了。当年气势汹汹开进鲁尔的军队如今却纷纷摇起了白旗,向着20年前的失败者祈求怜悯。虽然有一部分的法军仍然在坚守他们的防线,甚至发起过无畏的反击,以绝大的勇气和牺牲守卫自己的祖国,但是在气势高涨的德军铁蹄面前,任何抵抗看起来都是如此仓惶。

1940年5月25日。“发电机”计划执行。

英国远征军从敦刻尔克大规模撤退。在数个月的“静坐战争”和短短几十天的大崩溃后,英国陆军终于能够稍微喘息一下,极不光彩地抛弃了仍在大陆上绝望抵抗的盟友而遁走,并将近乎所有的重型装备抛弃在了法国的海滩上——并导致了英国国内即使将博物馆中的大炮拖出来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凑够充足的重武器武装军队。

6月10日,法国政府从巴黎撤离。

德军正在源源不断地渡过塞纳河,领头的便是天才的战将隆美尔。这条美丽的河流此时正在钢铁的履带面前瑟瑟发抖。如果梵高和莫奈看到如今的场景,只怕便再也不能创作出他们绚丽的绘画了吧。

*****,巴黎沦陷。

法国到了最危急的关头,法军几乎已经对坦克产生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他们成群地向侵略者举起双手,然后顺从地将自己的武器抛向坦克车下任其碾压。法国呼唤着胜利,呼唤着英雄,然而这一次,上帝不会派遣一位圣女来拯救法兰西了。法国人民将依靠自己,也只有依靠自己,才能拯救这个国家。

6月15日,法国政府决定向德国询问和平条件。

政府高层已经放弃了希望。英国人也明白这是军事溃败的必然后果,但是英格兰的绅士们希望法国人至少能做出一点承诺——法国舰队,绝对不能落到德国人手里!

在1940年,纳粹已经在陆地上取得了绝对的优势,拱卫英伦三岛的最后防线只剩下皇家海军和空军——以及最窄处仅34公里的英吉利海峡。而此时的空军刚刚在法国战役中损耗了不少兵力,大英帝国真正能够仰赖的其实只有海军。当前,英国海军一共只有14艘主力舰(本文中“主力舰”不包括航空母舰),且均为1927年以前制造,比如我们已经日益老迈的胡德;与此同时意大利海军有6艘主力舰,德国海军有2艘主力舰,尚不能在水面对于英国构成威胁——但是法国海军还有整整9艘主力舰(包含即将完工的黎塞留),并且不少是1930年代新建的精锐船只。这样一只海上力量如果落入纳粹手中,英国的海洋优势将顿时荡然无存,德军哪里还需要同历史上一样打什么不列颠空战,只要靠着海军就能够轻松地突破海峡的阻碍,直接登陆英国本土了!

还是那句话——法国舰队,绝对不能落到德国人手里!

英国人心知肚明,如果法国政府高层希望在同德国的谈判中将自己卖出一个好价钱的话,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筹码便只剩下法国海军了。为了避免法国人拿海军同德国人交易,丘吉尔向法国政府声明,英法两国是盟友关系,未经一方允许不得擅自媾和,限于当前的战争形式,如果法国必须求和的话,“ 法国舰队在谈判期间立即驶往英国港口 ,则英王陛下的政府完全同意法国政府就停战条件而进行探询。”

但是法国方面对于这样的条件显然不能接受,丘吉尔的要求无异于将法国辛苦建设的海军拱手送给英国人,英法虽然当了几十年盟友,但谁会忘记英法百年世仇呢?

无怪乎法国总理表示说:“正当需要法国舰队来对付意大利人以保卫地中海和北非的时候, 要求法国舰队驶进英国海港真是太愚蠢了。”

6月17日,法国宣布停止战斗。

英国人意识到,解决法国舰队问题的时间不多了。再同法国政府往来争论几乎于事无补,反而增加了德军吞并法国海军的风险。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法国舰队问题,那么就只能尽快解决法国舰队!

同一天,“胡德”接受命令,预备于第二天启程前往直布罗陀。与她同行的还有“皇家方舟”。她们将在那里做好准备,亲手消灭自己曾经的盟友。

6月18日,还没有彻底下定决心的英国海军大臣亲自飞往法国,直接和法国海军领导人达尔朗上将会晤。达尔朗毕竟是军人,他明确表示,自己即使毁掉海军,也不会让它落入德国人的手里。得到上将保证的英国人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胡德依然按计划在今天启程前往地中海——在现在如此混乱的时刻,任何私人的保证都已经不足以取信英国人了。

6月19、20日,德军兵锋直指波尔多,在这个盛产优质葡萄与甜美红酒的地方堵住了法国政府高层。法国政府被迫立即接受了德国的停战条件,其中第八款明确规定了——“除法国保卫国家利益的船只外,都要 集中到指定港口在德国监督下解除武装 。德国同时宣布无意使用这些船只为自己服务。”

这一条款使得英国人彻底失去了对法国人的信任。他们虽然还曾幻想过达尔朗会坚决不予德国人合作,但是非常遗憾的是达尔朗本人并不愿意同英国人站在一条战线上。他对于德国人和英国人几乎抱有相同的敌意。他甚至要求英国人允许那些战争期间停留在英国港口的法军舰船返回法国,而这一做法除了增加英方的敌意以外毫无效果。

6月25日,法军黎塞留号战列舰突然离港不知所踪,对于神经紧张的英国人而言,黎塞留必定是驶向德国港口投降去了。这一变化成为了导火索。

6月27日,英国正式决定,摧毁法国海军。这一作战被命名为“弩炮”(Operation Catapult,也有翻译为投石机计划)

戏剧性的是,正是这一天(27日),黎塞留号居然又溜达回了港口。然而英国方面的决定已经下达,一切都无可挽回,哪怕是达尔朗两次重申自己绝不会把战舰交给德国人,英国也只是表面倾听,实质上却拒绝相信他的保证。

7月3日,胡德率领舰队抵达米尔斯克比尔港口,向港内法军发出最后通牒——

或者继续对德、意作战,

或者驶往英美港口,

或者驶往法国海外殖民地解除武装,

或者自沉。

法军当地的指挥官向达尔朗汇报了英方的条件(而非常诡吊的是,据一些说法,米尔斯克比尔的法军指挥官向达尔朗汇报时隐瞒了英国人给出的第三个选项),而达尔朗自然拒绝了英军强横的要求,并调遣法国海军周边兵力向胡德舰队靠拢——很不巧的是,这一命令被英军侦听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既然谈判破裂,胡德率先开火,痛击港内的布列塔尼号战列舰和敦刻尔克号战列巡洋舰。由于法军停泊在港内无法机动,战场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仅仅开战十几分钟,布列塔尼号便翻沉港内,随后不久敦刻尔克号也重伤搁浅。而胡德仅仅被两发炮弹命中,2人受伤。整次作战英方的阵亡只来自于皇家方舟上的两名飞行员,而港口内的法军主力舰几乎全军覆没,仅斯特拉斯堡号战巡借着友军的掩护和烟雾逃脱出港。胡德曾尝试追击,但是久未翻新的动力系统已经不足以帮助她与年轻的小姑娘们在速度上一较高下了。

从山顶向下眺望,整个港区都能尽收眼底,正是观赏烟火的最佳席位。

(说句题外话,剩余的法军舰队归属了法国战役结束后贝当在法国南部建立的维希政权,在接下来的两年里都没有太大作为,而纳粹也没有心思去抢夺这只半残废的海军力量。直到1942年盟军反攻意大利时,法海军才进行了抵抗,其中以米尔斯克比尔的法军战斗最为激烈——显然是把两年前的旧账记住了——然而依旧不是英美联军的对手,损失了3000人后在达尔朗的介入下投降。而纳粹德国并没有因法国海军的抵抗而高看他们一眼,为了榨取最后一点残余价值,德军突击了位于土伦的法国军港并试图强行夺取剩余的法军舰艇。此时尽管皇家海军已经来到了土伦港口之外支援法国海军,但是水兵们既拒绝向德国人投降,也不愿在英国人的帮助下出港逃亡。最终,130余艘舰艇自沉于此。一个战前世界第四的强大海军,在整场战争中几乎没有发挥任何作用,便这样消亡了。历史果然是真正的黑色幽默大师。)

远航的终点

在对法军的作战中,胡德表现出了优秀的炮击技术,但是衰老的舰体和逼近20年的舰龄使得其性能早已经不能称之为世界顶尖。胡德需要一次彻底的改造,但是她显然没有前辈声望号那样的运气。仅仅在米尔斯克比尔之战一周后,德军空军云集法国,不列颠空战爆发了。胡德在八月份重新返回了本土,她需要承担护卫帝国海上航线的任务,并且在必要的时刻——如果皇家空军战败了的话——抗击德军对于英伦三岛的登陆舰队。

在1941年初,胡德又接受了一些简单的改造,但是她需要的是彻底的翻修。由于目前海军的主要建造能力仍然集中在“乔治五世”级(没错,就是大哥级)上,胡德至少需要等到乔五服役后才能得到充分的维修。

现在,大英帝国仍需要胡德坚守在战争一线上——或者说,大英帝国需要每一克物质,每一个人都坚守在战争一线上,正如特拉法尔加的Z旗所言:

England expects that every man will do his duty

——Horatio Nelson

但是战争形势是残酷的,德海空军从天空,海面至水下不停地发起进攻。“希佩尔海军上将”号和“舍尔海军上将”号在大西洋上疯狂猎杀英军运输船只,而英方多次搜索却一无所获。到了1941年2月,“沙恩霍斯特”和“格奈森瑙”也跑来凑一把热闹,不但将希佩尔和舍尔接应回国,还在皇家海军眼皮底下干掉了22条商船,基本可以算上是塔下吃了兵线还跳舞,将英国绅士的脸抽得又红又肿。

希佩尔 游戏立绘(emmm笔者没有……)

邓尼茨的狼群也张开了血盆大口,发动了春季攻势,要用“绞杀”的方法使英国彻底屈服。

在南斯拉夫和希腊,德军陆军势如破竹,将英军打得满地找牙。

在北非,隆美尔正施展着他的战争魔术,将兵强马壮的英尼罗河集团军(后来的8集)一路打回了埃及。

而德海军元帅雷德尔还在筹划一次更大规模的破交作战,他将用德国海军的骄傲——“俾斯麦”号战列舰,给予英国人又一个沉重打击。

此次计划名为:

莱茵演习。

原定的“莱茵演习”将有“欧根亲王”、“俾斯麦”组成北方集团,“沙恩霍斯特”、“格奈森瑙”组成南方集团共同实施。但是雷德尔急于推动这一计划(在某种程度上,是为了保住海军主力舰的预算和自己的乌纱……),未等沙格两姐妹修理完毕,便让俾斯麦和欧根亲王先行出发了。虽然舰队指挥官吕特晏斯并不赞成如此孤军深入,但是维修沙、格需要不短的时间,并且英军空军的轰炸还会不断拖延这一期限。而同属俾斯麦级的“提尔皮茨”号虽然已经下水也却没有完成全部的调试和训练,并不能胜任作战任务。可以说海军已经是倾尽全力,将能够深入远洋配合作战的兵力都砸了出来,交到了吕特晏斯手中。

5月19日,吕特晏斯指挥着俾斯麦号驶入了海洋,前方等待着他的是欧根亲王,两者悄悄离开了港口,开始了她们的狩猎。

而英国方面,“乔治五世”和“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均已入役,但其中的威尔士不要说没有完成全部的调试和训练了,差点连建造工作也没有完成,但是约翰牛在战争面前已经顾不上许多了。

理论上说,乔五下水,胡德应当有了彻底翻修的机会,但是德军的威胁迫在眉睫,她至少需要赢得眼前的战斗,才能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或许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flag吧。

对于德军舰队指挥官,俾斯麦号上的吕特晏斯来说,这次行动并不是一次美好的狩猎。

吕特晏斯可以说是诸位碧蓝指挥官们的老熟人了——在挪威战役中指挥沙恩霍斯特和格奈森瑙对抗“声望”号的是他,在北海击沉航母光辉的姊妹舰“光荣”号的是他,在1941年初接应希佩尔归国顺便在英军几十条战舰眼皮底下偷了11万吨商船的也是他,可以说,战争初期德军水面部队的主要辉煌大半和他有关,而且至今未婚——大约是把人生奉献给了德国海军。(话说笔者关心这个作甚)

能够有这么优秀的成绩,自然和其个人能力关系紧密。吕特晏斯是非常清楚皇家海军的绝对实力的,无论德国某一艘舰船如何优秀,也不可能是整个英国海军的对手,故此他一直秉承“一击脱离”的风格,打了就跑,在海上大洋上利用机动性隐蔽自己,和英军不断周旋,避免正面交锋。英军面对这样泥鳅一般狡猾的对手,空有优势兵力却无法发挥,一时也是十分困扰。

此种战法的核心就是“隐蔽”二字,唯有隐蔽,才有生存的条件,才能让英军四处抓瞎。但是此次莱茵演习,却完全和“隐蔽”二字没有联系了。离港后不久,德舰便遭遇了瑞典舰船。虽然瑞典是名义上的“中立国”,但是英国情报部门在瑞典有的是渠道。事实上,很快英国驻瑞典武官便报告了吕特晏斯的动向。而稍早之前,布置在德国港口的间谍也确认了俾斯麦号的失踪。吕特晏斯可能还不知道的是,海岸边的挪威抵抗军也目击了德舰的行动,并报告给了英国情报机构。

所以英国人拍007电影,也算是有点资格。

皇家海军迅速调度起来,准备围剿俾斯麦号。

但是一两次目视接触尚不能完全确定俾斯麦号的精确位置,毕竟高速航行的舰船在一两天内就可以跑出数百公里。英国需要知道俾斯麦在数百万平方公里的海面上会选取哪条航线实施行动。于是,数十条舰船被分散出去进入各个航海要道进行巡逻。

此战,势在必胜!

在帝国焦急的等待中,5月23日,重巡洋舰“诺福克”和“萨福克”姐妹报告,发现德军战列一,重巡一,判定为“俾斯麦”号与“欧根亲王”,俾斯麦号为先导舰。敌军位置——

丹麦海峡。

丹麦海峡名字中虽有“丹麦”二字,但是并不在丹麦本土周边,而是在丹麦殖民地格陵兰东南。此处纬度较高,结冰严重,气象条件也相对恶劣。两个萌萌哒的重巡妹子在暴风雨中跟踪吕特晏斯舰队,然而暴雨显然影响了她们的测距能力,当诺福克从暴雨区钻出来时便非常尴尬地发现自己离俾斯麦这个大魔头居然只有13000米,而俾斯麦对于这个呆呆的小姑娘却是毫不留情,先后进行了五次射击。当然诺福克此时表现出了和她外表完全不同的机灵,立刻回头钻回了暴雨区内,算是逃过一劫。

诺福克 游戏立绘

萨福克 游戏立绘

驱走了英军重巡,吕特晏斯却没有半分轻松的感觉,他知道那两条英国佬的破船必然阴魂不散地尾随在后。而更烦心的是,托德军设计师们的鸿福,俾斯麦主炮开火时震坏了雷达,使得俾斯麦丧失了对于前方的探测能力。为此,他不得不命令欧根亲王行驶在俾斯麦号前方以提供雷达搜索能力,但是吕特晏斯有所不知的是,这可能是决定了接下来丹麦海峡海战结果的最重要的命令。

(这里吐槽一句,吕特晏斯这是第二次碰到主炮开火震坏雷达的破事了——上一次是对付声望号的时候,并且很悲催地被后人附会出了29节纳尔逊的故事……)

诺福克和萨福克吊在德军舰队身后慢慢尾随着,并不断呼唤援军。她们知道胡德和威尔士亲王同样也在这片海域巡逻,此时正在快速向德军逼近。等到胡德和威尔士赶到时,英军将有至少两条重巡,一条战巡和一条战列,对抗德军一重巡一战列即便不是优势,至少可以说不落下风,更不必说胡德与威尔士还带了数艘驱逐舰同行了。

但是夜色和不良的天气影响了诺福克和萨福克的进一步侦查,两舰一直没有发现德军已经调换了先后位置,这也导致胡德和威尔士一直认为先导舰是俾斯麦号。这可以说是一个相当致命的错误判断。

在错误认识了德军阵型的前提下,英军的作战方案便是由尾随的萨福克和诺福克号同德军末尾的欧根亲王号交战,而胡德和威尔士亲王同先导的俾斯麦交战。

如果说这个计划本身便是先天残疾的话,那么更严重的失误还在后头——这个作战计划,萨福克和诺福克很可能不知道!(这个待详细考证)由于英军为了防止暴露兵力使得德军避战逃跑(毕竟谁也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胡德和威尔士在接触德军前保持了无线电沉默,仅仅接收由萨、诺二舰发送的信号而自身不发出任何信号。这导致了英军的作战计划没有第一时间告知萨福克诺福克。而要命的是直到战斗发生,这一作战计划也没有传递到萨福克和诺福克舰上,使得欧根亲王和俾斯麦可以放心大胆地全力集火胡德而不必顾及身后。(事实上,直到胡德战沉,两艘重巡依然吊在德军身后没有参与战斗)

5月24日,凌晨。

萨福克与诺福克短暂失去了同德军的雷达接触。此时海况不佳,伴随胡德威尔士的驱逐舰们由于体型过于娇小,在风浪中并不能一直维持速度,便被命令放慢脚步,这样便脱离了主力舰队。这也导致了战斗时驱逐舰们并不在场。

在凌晨3点左右,萨、诺重新报告了德军的精确位置,但是依旧没有发现德军已经调整了阵型。胡德和威尔士开始加速向德军冲去。

5点35分,威尔士号上的瞭望塔在地平线上发现了德军舰艇锅炉燃烧产生的烟雾。随后拍发了电报:

“急电!至海军部与本土舰队司令官:

“我舰遭遇一战列,一重巡,方位335,距离17海里。我舰位于北纬63°20′,西经31°50′,航向240,速度28节。”

丹麦海峡海战,正式开始。

抢占了先手优势的英军满怀信心地冲向敌人,却相当尴尬地发现,己方编队和吕特晏斯舰队分别是一横(东西向)一竖(南北向),大概组成了一个“|—”字——并且自己非常不幸的是那一横。

对于海战稍有了解(WOT的魔法海战不算)的读者可能知道,古典炮战中,能以舰队侧舷对敌会取得火力上的优势,因为一般而言船只的火炮是沿着船身中轴线布置的。而舰艏对敌便只能使用部分火炮,这将使舰队在火力上处于下风。由于侧舷对敌,那么敌舰为纵,己方为横,构成了一个“T”型,这便是所谓T字战法,军迷们说的“T优/劣”“抢T头”都是此意。

英军虽然一直处于情报上的优势地位,但是在接敌时的阵型却可谓极其糟糕,这不得不说有些造化弄人的意味。

由于舰艏对敌,胡德和威尔士被迫只能使用部分火炮(除了舰艏炮外,因为两舰队不是垂直,所以部分艉炮也可以使用),这使得英军的火力几乎下降了一半。然而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时哪里能有半分犹豫迟疑?胡德和威尔士稍稍调整了航向以便发挥火力,便向俾斯麦和欧根亲王直冲过去。

5时52分,胡德开火。炮弹重重砸在德军先导欧根亲王周围。威尔士亲王紧随其后,以舰艏6门14英寸火炮发起攻击——但是严重的分歧发生了,威尔士的打击目标不是德军先导欧根亲王,而是指向了俾斯麦!

可以说,英军在本身只能使用部分火力的情况下,竟然还分散了打击目标,使得德军承受的火力极大削弱了。

任何指挥官都知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即便是游戏里打双boss时也是尽力先消灭其中一个再攻击另一个。英军这样的失误,几乎可以说是昏了头脑了。然而发生这样的情况也是有原因的。英军既定战略是胡德和威尔士集中攻击俾斯麦,但是胡德号一直依据萨福克和诺福克的情报判定德军先导舰为俾斯麦号,故此火力集中在队列前头的欧根亲王身上。而威尔士则是后来发现了萨、诺的情报有误,辨识出了德军第二艘舰船才是俾斯麦号,故此以火力投射向了俾斯麦。

(而实际情况还要复杂一点。有说法表明在胡德首次开火前几分钟,威尔士已经将俾斯麦的正确位置告诉了胡德,而且胡德上的指挥官也发布了转移火力至德军二号舰的命令。但是显然这个命令发布得太晚了,而且在此后的战斗中也根本没有被执行。)

除了火力分配出现了失误,威尔士亲王还出了更大的篓子。如前文所述,威尔士仓促上阵根本没有完成全部的调试与训练,在首次开火后,前主炮居然就坏了一根,导致本来只有一半火力的威尔士又丢了1/6的输出,现在她只能用5门火炮战斗了。

此时萨福克和诺福克仍然没有收到前进交战的命令,两舰指挥官也缺乏主动出击的信心,故此还远远吊在德军身后。

而德军显然不会和英国人一样犯下如此多的错误。俾斯麦和欧根亲王迅速将所有炮口同时对准了胡德,此时她们良好的站位能够发挥出全部的火力。

5时55分,俾斯麦开火。

在接下来数分钟内,双方互相进行了多轮射击,由威尔士亲王取得了首次命中,击穿了俾斯麦的舰艏,导致了燃油泄漏和进水,但是至少此时并无大碍(可谁知道这竟然是决定性的战果)。而德军欧根亲王也很快取得了对胡德的命中,引爆了甲板上的防空炮弹药。但是这样的损伤对于胡德而言倒也算不上什么伤筋动骨的事情。然而很快威尔士亲王又出了问题,一门主炮再次故障,使得她的火力进一步削弱,现在仅仅能使用4门主炮开火。

5时57分,俾斯麦和胡德均遭到了命中,但是俾斯麦凭借厚重装甲依然没有大碍,而胡德则分别被俾斯麦和欧根亲王各命中一弹,这两次命中重创了胡德的火控系统并且引起了火灾。胡德此时仍主要依赖舰艏4门火炮。

(部分中文资料没有指出俾斯麦号的此次命中,但是综合英文材料,在此时应该存在一次15英寸火炮的命中。所以俾斯麦号究竟是否是“一发入魂”,还请识者不吝教我)

5时59分,胡德决定转向以改善目前的不利态势。然而在转向时,俾斯麦的第5次齐射已经来到,炮弹重重砸在胡德身上,并且几乎是立刻引发了巨大的爆炸,甚至让一整个炮塔抛飞了起来。在两分钟内,英国皇家海军的骄傲便沉入了冰冷的北大西洋,1418名官兵几乎全部战死,幸存者仅3人。

自“玛丽女王”“不倦”“无敌”以来,英国战列巡洋舰似乎便和“弹药库爆炸”有着无尽的缘分,胡德也是如此。虽然仍有人质疑防护良好的胡德是如何被仅仅一发炮弹引爆了弹药库,但是主流看法依然是,俾斯麦的第五次齐射中的一发(至少一发)炮弹击中了轮机舱,爆炸的弹片穿过轮机舱和4英寸副炮弹药库间的隔板引爆了副炮弹药,而副炮弹药爆炸又击穿了副炮弹药库和胡德主弹药库间的隔板,导致15英寸主炮弹药被引爆,从而彻底摧毁了胡德。

尽管有着遗憾和不甘,但是现实永远是如此残酷,“Mighty Hood”,皇家海军的骄傲,美丽和强大的象征,在众人的惊愕中永远沉入了海洋。生于战火,亡于战火,这或许就是战舰的归宿吧。

最后一战

胜败乃兵家常事,而我们有的时间。

尾声

胡德航行到了终点,命运的丝线在此永远地截断了。

但胡德的战友们,那些航行在波涛汹涌的大洋上拱卫着祖国的皇家海军的战舰们,还要继续负重前行。

威尔士将独自面对几乎没有受损的两艘德军战舰。

大英帝国将在此后近一年的时间里独自面对一个占据了半个欧洲大陆的邪恶轴心。

战争,还在继续。

最后,让我们用BBC在1942年5月24日的对于胡德的广播作为本章的结束吧:

“British naval forces intercepted early this morning off the coast of Greenland German naval forces including the battleship Bismarck. The enemy were attacked and during the ensuing action,HMS Hood, wearing the flag of Vice-Admiral L. E. Holland, C. B., received an unlikely hit in the magazine and blew up. The Bismarck has received damage and the pursuit of the enemy continues. It is feared there will be few survivors from HMS H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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